穩定幣的 2025：你在紅樓，我在西遊

2025 年對穩定幣而言，是精彩與分歧並存的一年。從美國《天才法案》對穩定幣的合法定義，到香港通過《穩定幣條例》，引發離岸人民幣穩定幣的熱烈討論與數位人民幣的博弈分析，最終迎來大陸 2025 年穩定幣的終章。

誰身處紅樓，誰又在西遊？或許我們心中都已有答案。

然而，更重要的是透過現象看本質，理清 2025 年穩定幣背後的邏輯脈絡，洞悉未來發展趨勢。

2025 年舉世關注的穩定幣，究竟本質上發生了哪些變化？又有哪些其實根本沒有變？

在 10 月舉行的 2025 金融街論壇年會上，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表示：「自 2017 年以來，人民銀行會同相關部門陸續發布多項防範及處置境內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政策文件，目前這些政策文件依然有效。下一步，人民銀行將會同執法部門繼續打擊境內虛擬貨幣經營與炒作，維護經濟金融秩序，同時密切追蹤、動態評估境外穩定幣的發展。」

本文將聚焦：「政策文件仍然有效」與「動態評估境外穩定幣的發展」這兩大關鍵。

一、大陸監管對虛擬貨幣的態度未變——持續打擊

1.1 大陸監管：穩定幣本質屬於虛擬貨幣

近期，13 部委召開聯席會議，明確穩定幣於大陸監管體系下的法律定位：

http://www.pbc.gov.cn/goutongjiaoliu/113456/113469/5916794/index.html

2025 年 11 月 28 日，中國人民銀行召開打擊虛擬貨幣交易炒作工作協調會。公安部、中央網信辦、中央金融辦、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國家發展改革委、工業和信息化部、司法部、中國人民銀行、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國家金融監管總局、中國證監會、國家外匯局等相關負責人出席。

會議指出，近年來各單位落實黨中央與國務院決策，依據 2021 年中國人民銀行等十部門聯合發布的《關於進一步防範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堅決打擊虛擬貨幣交易炒作，整治市場亂象，成效顯著。近期受多重因素影響，虛擬貨幣投機炒作有所抬頭，相關違法犯罪時有發生，風險防控面臨新挑戰。

會議強調：

• 虛擬貨幣不具備法定貨幣地位與法償性，不應也不能作為貨幣在市場流通，相關業務屬非法金融活動。
• 穩定幣屬於虛擬貨幣一種，目前難以有效滿足客戶識別、反洗錢等要求，存在被用於洗錢、詐騙、違規跨境資金轉移等風險。

會議要求，各單位須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全面落實黨的二十大與歷次全會精神，將風險防控作為金融工作核心，持續執行禁止虛擬貨幣政策，嚴打相關非法金融活動。各單位要加強協同，完善監管政策與法律依據，聚焦資訊流、資金流等重點，加強資訊共享，提升監測能力，嚴厲打擊違法犯罪，保障民眾財產安全，維護金融秩序穩定。

1.2 大陸監管對虛擬貨幣態度毫無改變

• 昨日會議為 2021 年《關於進一步防範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銀發〔2021〕237 號）的具體落實，體現「政策文件仍然有效」。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1-10/08/content_5641404.htm
• 將穩定幣納入虛擬貨幣範疇 = 穩定幣／虛擬貨幣相關業務屬非法金融活動。「繼續執行虛擬貨幣禁止政策，持續打擊相關非法金融行為。」
• 政策論調更趨嚴格，過去非法金融活動採舉例式，現今則直接以概括式表述。

儘管虛擬貨幣於中國在刑民司法實踐中部分承認其財產屬性（作為「虛擬商品」）；但作為「金融資產」或「結算工具」，其在中國大陸的生存空間已被徹底剷除。

1.3 從業者依舊如履薄冰

雖然穩定幣已被納入大陸監管虛擬貨幣範疇，回顧來看，對產業從業者有何實質改變？

其實並無太大變化，大家依舊出海發展、持續合規經營，取得各地司法轄區牌照，滿足監管要求。依然如履薄冰。

（簡述中國對虛擬貨幣監管態度）

二、以區塊鏈為基礎的金融基礎設施已然變革——動態評估境外穩定幣發展

美國《天才法案》明確定義穩定幣：

「支付穩定幣」係指依託分散式帳本、錨定國家法定貨幣，並用於支付與結算的數位貨幣。

暫且不論數位貨幣各種形態：穩定幣、存款代幣、CBDC。

究竟改變了什麼？——資產所依托的帳本徹底變革，效率更高、操作更便捷、全球化程度更深。

這是歐美資本積極追逐的方向，也是 Blackrock 執行長所稱「資產代幣化」將引領新一輪金融革命；是美國聯準會「歷史性」會議積極討論擁抱的創新；是 Nasdaq 證券交易所改革的主軸：代幣化交易、代幣化 IPO、全天候交易。

這同時也是大陸監管必須動態評估的關鍵——以區塊鏈為底層的金融基礎設施，無論其上運行何種數位資產。

2.1 回歸區塊鏈原點

正如蕭博士所言，必須從區塊鏈（Blockchain）本源、第一性原理出發，審視當前備受關注的數位貨幣／加密資產、加密市場及其背後的區塊鏈技術。

金融本質為何？即價值跨越時間與空間的期限錯配，這一核心千年不變。

基於區塊鏈的新型金融，能大幅提升效率：

• 跨越時間：一方面體現於貨幣的時間價值（Time Value of Money），另一方面則是交易及結算。
• 跨越空間：全球範圍價值配置。
• 價值傳輸方式的革新。

如同貨幣的本質屬性（價值尺度）與核心功能（交換媒介）始終不變，儘管歷經貝殼、籌幣、現金、存款、電子貨幣、穩定幣等不同載體，金融本質依舊。關鍵在於，如何於分散式、數位化、跨時空場景下，提供更優質金融服務。

2.2 新世代金融基礎設施

與傳統金融相比，新金融最大革新在於記帳方式——區塊鏈作為公開透明的全球公共帳本。人類記帳方式三度大變革，每一次都深刻重塑經濟與社會結構，每次突破都反映技術與文明共進。

• 蘇美爾時期單式記帳（西元前 3500 年），首次突破口語傳播限制，促進早期貿易與國家形成，因需記錄稅收與交易。古巴比倫《漢摩拉比法典》即有商業糾紛條款。
• 複式記帳推動文藝復興（14-15 世紀）商業革命，地中海城邦貿易繁榮、熱那亞船隊投資、美第奇家族跨國銀行皆需複雜財務工具，推動銀行與跨國公司誕生、商業信用建立。
• 2009 年比特幣興起，帶來分散式記帳，促成去中心化金融、信任機制變革，以及數位貨幣崛起。

這場分散式記帳革命下的新金融，與區塊鏈、智能合約、數位錢包及可編程貨幣密不可分。區塊鏈作為金融結算基礎設施，其設計初衷即為解決支付清算最終一致性。分散式帳本結合智能合約，為新金融帶來近乎即時結算、24/7 全天候可用、低成本交易，以及 Token 可編程性、互操作性與 DeFi 可組合性等無限可能。

新金融主要展現三大變革：

一、記帳方式由中心化複式轉為去中心化分散式；

二、帳戶由銀行帳戶轉為數位錢包；

三、記帳單位由法定貨幣轉為數位貨幣。

分散式記帳因數位化跨時空、跨組織特性而生，是最重要的基石。

2.3 金融基礎設施的劇變

因此，無論數位貨幣的形態為何：穩定幣、存款代幣、CBDC，基於區塊鏈的金融基礎設施已徹底變革。

這裡埋下了哪些種子？

數位貨幣的獨特性在於同時位於支付、借貸、資本市場三大巨量市場交會點，更不用說未來 AI 矽基文明的價值通道。

即使逆全球化浪潮因地緣政治而起，最終我們仍將被區塊鏈統一本帳整合，會發現世界確實「變平」了。正如那本書所說：「我們想要跨洋飛機，卻發明了 Zoom。」

三、結語

「政策文件仍然有效」與「動態評估境外穩定幣發展」依舊為我們指明方向。即便 2025 年穩定幣現實看似「你在紅樓，我在西遊」般魔幻。

「我在西遊」——是遠行，是修行，是九九八十一難的堅持，是追尋下一代金融基礎設施的志向。

2008 年，摩登天空發行專輯《你在紅樓，我在西遊》，以《紅樓夢》與《西遊記》為靈感，重新詮釋經典，展開古典與現代、東方與西方、夢幻與現實的文化對話。

你走你的紅塵舊夢，我踏上我的萬里征途。

但終究，或許我們都會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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